驳施一公“大学不该谈就业”

施一公先生不久前发表言论称,大学不应该谈就业。见人民网和观察者网报道。我尊重施一公先生,但我对他这番观点完全不能赞同。 施一公本文,只有一点算是说对了:我国的基础理科水平非常差。可是,这是一个任何有点对中国现实的了解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施先生去说。一个连汽车发动机都造不出来的国家,其科研水平已经是从基础理科到应用科学到工程技术到转化应用全面烂透了。 至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施先生给的回答,纯粹是杮子专拣软的捏,专拣不存在的问题说。 比如说,施先生给出的第一个解答竟然是:国家不应该要求每个大学都就业引导。 这个问题我们分两部分回答:首先,国家应不应该要求大学谈就业?大学拿的国家的钱,出资人有没有权利要求大学?显然是有的。美国的大学拿了州政府的钱,就必须给少数族裔一定比例录取,否则就没有拨款。需要商量的只是,政府对大学做什么样的要求,对于全体国民来说是较为有利的?这种要求以何种方式来体现?中国现在需要引导大学生就业,这是毫无疑问的。争议只在于:怎样引导?在哪些大学里引导? 于是我们落到第二个问题:国家到底有没有对北大清华这样的学校用就业来考核?施先生是哪只眼睛看见国家要求北大清华的学生必须就业了?是学生毕业包分配呢?还是学生不就业就扣施先生的工资,扣施先生的科研经费,不让施先生做教授?还是大学的教学评估里有就业这一项? 至于下面二三流大学,如果学生就业率不理想,是否会影响国家的拨款,我不知道。但是老实说,中国目前的现状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去做基础理科研究。这些二三流大学如果滥招文理科学生,才是对社会和学生的不负责任。 其实施先生心里清楚得很,现在学生进大学就想就业,根本不是因为国家给每个新生打了一通电话:你们一定要好好就业报效祖国!根本原因是整个社会,尤其体现在学生的父母同辈,对学生的就业期望。 施先生如果不明白这点,也就不会在电视上大谈生物专业就业前途多么光明了。 可惜,把学生都想就业,说成是国家“引导”的结果,这是在捏造不存在的问题;诓骗学生说生物好就业,是无中生有。施先生为什么不能老实点说话呢? 至于施先生为了支持自己的高论,竟然说大学里从来就不应该谈就业,说出“堂堂清华大学都要引导学生去就业”这种无知的话。那么美国各大学的就业咨询中心难道都是摆设?难道大学应该把所有校招的企业都轰出去?施先生所在的清华大学,是以工科为主的大学。一个工科学生,不谈就业,那还要谈什么?地球人都知道,企业的工程技术研发水平一般是超过同时代同领域的大学的研究水平的。一个研究型工科大学,为什么不应该引导学生适应未来的研究型工作岗位?难道要所有的工科学生都挤破头去大学做二流研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施先生的第二个归罪点是国家鼓励研究成果转化。我不否认目前中国做得是有点过头,但施先生竟然把矛头指向鼓励教授创办企业,真不知道施先生能不能分得清楚什么叫“鼓励”,什么叫“要求”。 所谓“鼓励”,是指科学家如果自己希望创办企业,大学和国家会给予各种便利。这么好的事,怎么到施先生嘴里就成了坏事了呢? 一个教授自信自己有能力办企业,施先生凭什么对别人的自由指手画脚? 2020年更新:后来看新闻,施先生自己也开始办企业了。可见人都是会变的。 至于中国科研那些更为严重的问题,施先生为什么不说呢?比如说,唯论文是举的规则,施先生怎么不提呢?因为施先生自己就是最喜欢抢发paper手速的。 为什么现在我国总在谈“加强转化”?因为我国工程研究的滞后已经直接影响我国经济的下一步发展。所以目前对应用研究的投入大大多于基础研究。施先生避而不谈这点,不要求国家将基础与应用研究分开规划,却非要说不该要求成果转化。试问,一个应用研究,不转化,干什么吃呢?因为施先生自己就经常给自己的研究吹出一堆应用前景来骗取国家经费。施先生深知,如果将基础与应用研究完全割开,基础研究的经费就会大大减少。 教授为什么要办企业?因为教授工资低啊,物质待遇太有诱惑力啊!施先生自己拿着清华大学给的前所未有的高薪,却嘲笑别的需要找饭吃的同仁,这太不厚道了。 至于施先生对于大学的定位,恕我不能同意施先生的意见。大学的第一目标当然不是就业,但也不是培养什么“行业精英国家领袖”。大学是培养人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的。就业也好,做科研也好,领导国家也好,都是次要目标。

为什么要支持电子书破解DRM

DRM是邪恶的。虽然Richard Stallman的很多观点颇为偏激,但就这一点来说,我同意他。 当你买了一本纸书,这本书就永远是你的。你不必担心出版商是否倒闭,反正书已经到手了。而DRM保护的电子书则不同。如果服务提供商倒闭了,你又没有破解电子书的手段,那么你的帐户中购买的电子书就通通化为乌有。除了提供商,没有人知道这些书籍到底是怎么加密的。待到原有的阅读软件已经无法在新系统上运行,原有的硬件已经老旧无法使用,你就永远和你心爱的书们告别了。 当上级机构要求销毁这本书,或者出版商觉得不合适而希望停印,你仍然可以保有你的纸书。没有任何人可以从你手里抢走。有DRM的电子书则不同,你只能乖乖在特定软件和特定硬件上查看。 在亚马逊的条款中,电子书属于亚马逊,他们可以不打招呼就修改或删除你设备里的电子书——虽然上次这样的事件之后,亚马逊已道歉并保证不会再出此事。 在电子书流行之前,音乐和视频大概是最普遍应用DRM技术的行业。DRM和反DRM的斗争也从来没有消失过。音乐电影的DRM技术只是希图保护唱片商在唱片时代的利益而已——想复制一张黑胶唱片而不损失音质是很困难的事情,磁带亦然。因此,想要多份拷贝,就只能多买几张唱片。虽然DRM技术确实限制了消费者的自由——凭什么我就必须用光驱看电影而不能拷到硬盘里!而电子书的DRM不同,与纸书相比,它严重剥夺了消费者的权利。 既然DRM限制的电子书较之纸书少了这么多自由,让消费者无端承受书籍化为乌有的风险,它又有什么脸面卖如今这种价格呢?这种风险当然是体现在价格上的。就现在来说,当然大的电子书出版商的价格就贵,小商家就便宜——因为小商家更可能倒闭。但我以为,还远远不够。 电子书已然没有纸、墨、印刷的成本,排版率多粗劣,发行库存成本几近于零。这已经去掉纸书一大半的成本。保持纸书的利润,也可以比现在的电子书再便宜许多,更何况还需要承担无谓的书籍损失的风险呢? 如果一种电子书服务的DRM不能被破解,我不会愿意使用它。即使使用,我不会愿意付出超过纸书1/10的价格,因为它不值。 传统纸质出版行业的死亡是不远的事情,电子书的大行其道是必然的。然而DRM这一邪恶的技术,必将被众爱书人所抵制。

如何由一滴水推断出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存在

如何由一滴水推断出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存在 福尔摩斯有句名言 一个逻辑学家能凭一滴水推测出大西洋或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存在,即使他并没亲眼见过。 From a drop of water a logician could infer the possibility of an Atlantic or a Niagara without having seen or heard of one or the other. 这是一个有趣的题目。 对于这个题目,存在一种不严谨的快速解法: 地球上不可能只有一滴水。我们看见的是 “one drop of water”,于是我们当然知道水往低处流。既然有很多水,水又往低处流,就一定会汇聚成水池。海洋无非就是特别大的水池罢了。由于水会流动,当水经过有落差的地面时,就会出现像很多水滴同时下落的景象,也就是瀑布。当然这些瀑布会有大有小,其中肯定会有最大的一个。至于最大的叫不叫尼亚加拉,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上面这个推理其实破绽甚多。现在让我们试试一个学术宅的思路。 假设一个外星学术宅同学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被莫名其妙地传送到了地球表面,他看见了一滴水从石头上落下。他能推断出多少东西呢? 做这些环境假设是有必要的,假如我们可怜的学术宅同学被扔到一个孤立系统中,那他啥也推断不出来——他甚至无法知道水到底是因为该房子在加速而落下的还是受引力而落下的。 我们再假设这个外星学术宅同学具有所有需要的自然定律方面的知识,而且拥有超人一样绝佳的观察力,以至于他本人就近乎是个精密仪器。 嗯,让故事从这里开始! 首先,这滴落下的水提供了重力加速度。由于技术宅脚下是坚实的地面,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根据一个岩石行星的典型密度,可以估算出地球的半径和质量的数量级。 嗯,既然知道地球的质量,地球上最高的山峰会有多大也就可以计算出来了。地球没理由整颗行星都是黄金之类的奇葩物质,那概率太小了。按照一般的岩石的密度和强度,地球上可能的最高山峰的高度也就万米数量级。 再说水滴的形状。水的密度是知道的,重力加速度是知道的,温度约300K,此时水的表面张力也是知道的。那么,决定水滴形状的还有什么?只剩空气阻力了!由空气阻力得到大气的粘滞系数。粘滞系数决定于气体的密度、自由程和速度。已知温度、气压(这两个又可以推出粒子数密度),则由粘滞系数可以估算出平均分子量。至此大气的大致性质有了,由引力我们就可以估算大气层的厚度大约是万米量级。 信息似乎有点少。离推理出尼亚加拉瀑布还有距离。噢,前面说过,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于是该外星学术宅由可见光波段阳光的辐射谱,推测出太阳的表面温度大约为6k开左右。 嗯,被吸收掉的光呢?分析一下?这星球上有氧气!有水汽! 有氧气就意味着几乎一定会有生命,不然氧这种活跃的元素一定会和铁等元素结合。空气中有充足的水汽,这才是可能有大量液态水存在的证据啊!光谱还会提供大气气体成分的大致信息,因此空气的平均分子量一定是介乎氧和氮之间。于是可以对气体平均分子量可以获得比刚才由粘滞系数开始的估算更为精确的估算。 姑且还是不让学术宅看见太阳的大小吧,那就太泄露天机了。假如他看见的话,而且他又能极精确地测量太阳的视运动(其实前面已经多次假设这外星学术宅不是人了),估算太阳的大小和日地距离的数量级并不困难。 刚才已经有了太阳辐射的测量,因此有太阳常数。大气层的尺度、成份,加上输入的太阳能量,这个大气层一定会有风。而且风的速度也可以估算一个数量级范围,虽然现在只能估算一个非常非常粗的范围。 大气中有水汽,是否就一定说明有海洋存在呢?论证这点比较困难。 我们来继续推理! 如此巨量的氧气意味着至少有同样数量级的二氧化碳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已经被这星球上的生物固定下来。甭管它是碳还是硅,葡萄糖还是硫。这些生物中的生产者,肯定不可能主要存在于天空。故而地表一定会受到影响。 所以决定地表形状的几种主要作用都被找出来了:地壳运动、风、可能存在的水和生物。 由于地表生物的存在,地表风速不可能很大。所以风不是塑造地貌的主要因素。 …

HTC ChaCha 入手感觉

旧I780在去中科院报到的前夕忽然坏掉,让我无限怀念。作为一日不可无手机的人,只能在一周内迅速买了一部新手机,HTC ChaCha,又称G16。 作为直板全键盘控,本来可以选择的手机就不多。恰好这机器还不太贵,于是就入手了。水货有一个Facebook键,行货是QQ键。水货机可以刷国行ROM(但国行ROM并不那么理想)。 先说说这款手机的优点: 键盘手感非常好,软硬适中,既清脆又不显得过硬。弧形设计,握感舒适。打字暴快。导致我九月竟然不知不觉间发出了七百条短信(平时每月只有两百条)。如果常在手机上打字的话,它的效果真的没的说。不管你用短信、微信、飞信、电邮还是人人网,打字快总不是坏事。 512M RAM对于日常安卓使用完全够用。 不到3寸的屏幕,分辨率却高达320*480,显示十分细腻。 安卓系统,可以保证有最新流行软件可用。 总体来说,一部标准HTC安卓手机加配一个手感绝佳的键盘。 下面对安卓系统进行吐槽。(对安卓了如指掌者可以跳过此部分) 安卓系统真的是一个糟糕的手机系统——和Windows Mobile相比。它的流行再度证明了一件事:在IT业界,胜利者往往不是技术最好的,而是商业运作最好的。 第一点:奇高的资源开销 RAM 遥想WM时代,128M RAM走遍天下都不怕。而安卓呢?咳咳,系统就占100M左右。当年第一代安卓手机有一些只配128 RAM,那真是卡死你没商量。刚才说的只是系统,还没算必要的开机启动服务什么的(比如说拨号、短信)。一个正常的系统,开机加满该用的软件,少量用户自己装的软件(比如微信),就奔300M去了。所以256 RAM仍然是紧巴巴的,什么HTC Sense之类的桌面是别想了。但512 RAM又似乎永远用不光。 ROM 至少一百多兆的ROM占用。像HTC ChaCha这样预装软件多了,竟然要占260M ROM 奇费电 像ChaCha这样屏幕不足3寸的机器,1250mAh也只能保证一天一充。 运行效率奇低 绝大部分Android软件都是Java软件或者sh脚本。所以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安卓手机跑同样的应用,就是需要更多的RAM和更好的CPU。 第二点:奇扯的内存自动管理 不用程序的时候就点叉叉关掉程序。这是在PC上已经沿用多年的设计。自从苹果神经病地搞出了只能单任务操作的iphone之后,无数人跟风。现在安卓和WP7的内存自动管理这种脑残设计不能说没受到苹果的影响:你不需要去点叉叉来关闭程序,大部分程序也没有叉叉可以让你点。任何没有显示在最前端的应用程序都会被纳入系统的自动内存管理,并不退出,直到内存不够时系统再自动终结它们。 支持内存自动管理的人会说,它有这样的好处:加快常用软件的启动速度(因为它们一直就cache在RAM里没退出),减少用户操作,避免不会用手机的人开了一堆程序把手机搞得很卡,blabla。若有真的希望驻留后台永不结束的程序,开发人员可以声明嘛。 对此我只能冷笑:这种政策的唯一结果就是:让用户丧失了选择权。那些流氓的软件会声明让自己驻留后台从而一直偷你的流量;你正经干个活编辑个文档,切到邮件程序看下邮件再回来,却有可能发现你的Office已经在没有存盘的情况下被终止。 不过总体来说,内存自动管理并不算安卓的一个非常失败的地方,只是我很不爽罢了。 第三点:软件不能装在卡上,无语的设计 安卓2.2之前并未提供把软件安装在SD卡上的方法。必须依靠第三方软件。这真的是让人极其无语。2.2提供把软件移动到卡上的方法之后,却又有很多软件不能移动。2.3时,终于非系统软件几乎都可以移动了。但dalvik cache和data还是不能移动。(关于SD卡安装程序的概论,请见我的下一篇博文)(因为那些技术都已经过时,“下一篇博文”没有被搬运过来) 如果你把data移动到卡上,那么就会耗电飚升,让安卓本就可怜的电量进一步受到挑战。当然,官方不提供data迁移还有两条可能的理由:降低系统反应速度、严重降低SD卡寿命。 Windows Mobile是可以把一个用户程序的所有文件装在卡上的,既没有文件碎片问题,也没听说有反应速度问题,更没听说过有损坏SD卡的情况(FAT32文件系统+仅少量的数据读写)。 第四点:堆积如山的垃圾文件 这东西的垃圾文件相对增长速度绝对比大家骂得要死的Win98要厉害得多!/data的可用空间总是在不断减少,而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次我清了一下联系人数据(共两项,“存储联系人信息”和“联系人”),竟然立刻少了25M占用,重新同步联系人,我的手机和清联系人之前完全一样了,可是这次只占了2M空间。呃,那23M的垃圾是什么呢?除去15M“联系人信息”主要存储的是联系人头像,其中可能有人人网同步头像产生的垃圾(再骂一下人人网安卓版的拙劣设计),另外8M属于“联系人”的垃圾数据是什么我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了。也就是说,人人网为我带来了12M垃圾(扣去正常同步后头像应该占用的3M空间),安卓系统为我带来了8M垃圾。仅仅“联系人”一项就是如此。情何以堪。 下面再说这机器作为安卓机器的两大突出缺点。 ROM太小 虽然是512M ROM。但是/system分区直接划掉了266M空间。/cache划掉35M,/devlog 10M,各种杂七杂八的分区,最后留给/data的竟然只有150M。 这150M /data是什么呢?是整个ROM你唯一有权限读写的地方(无ROOT权限情况下)。你的所有用户程序、用户数据(哪怕是联系人、短信也不例外)、程序数据,全部在这可怜的150M中。(windows mobile想用得滋润还得至少256 ROM,这150M 够谁用的?!) 新系统就占掉30M左右,你还有20M的保留空间绝对不能动,因为剩余空间小于20M时你就无法从Google Accounts等帐户同步联系人和日历等。而用户数据是会一天天增长的,于是你就会看着你的ROM空间一天天变小。直到你不得不删掉一个又一个软件来保证ROM空间。我最后删到无可再删时,看了一下,使用一个月,我的/data/data高达80M。其中用户数据近70M。也就是说,使用一个月后,你还有总共30M的空间供你装各种软件。对于一个任何用智能手机的同学,30M空间能装点什么软件呢?尤其是安卓软件这样占地方的? 所以我几乎每用一个月就必须清一次机器恢复出厂。(直到我把/data/data也移到卡上) …

爱因斯坦与《自然辩证法》

网上有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说爱因斯坦评论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为“疯人之言”。亦有人考证说原文并非如此,而是“没有特殊的趣味”。 我试图考证,却发现事实真相并不容易揭露。 这段话出自中文版《爱因斯坦文集》,这个《文集》是国内汇集和爱因斯坦相关的文献而出版的,所以并没有对应的英文版或者俄文版。现摘录原文及附注。 文集中爱因斯坦的话被翻译如下: 对恩格斯《自然辩证法》手稿的意见 爱德华·伯恩斯坦 (Eduard Bernstein)先生把恩格斯的一部关于自然科学内容的手稿交给我,托付我发表意见,看这部手稿是否该付印。我的意见如下:要是这部手稿出自一位并非作为一个历史人物而引人注意的作者,那末我就不会建议把它付印,因为不论从当代物理学的观点来看,还是从物理学史方面来说,这部手稿的内容都没有特殊的趣味。可是,我可以这样设想:如果考虑到这部著作对于阐明恩格斯的思想的意义是一个有趣的文献,那是可以出版的。 — Albert Einstein 编译者的注释如下: 这是爱因斯坦于1924年6月30日写给E.伯恩斯坦的意见。这里译自梁赞诺夫为1925年版《自然辩证法》所写的序言中所用的引文,见德文版《马克思、恩格斯文库》(Marx-Engels Archiv)第2卷,法兰克福,1927年,141页。译时参考了俄文版《马克思、恩格斯文库》第二卷,莫斯科-列宁格勒,1925年,XXVI页,标题是我们加的。 按:伯恩斯坦于恩格斯逝世(1895年)后,长期隐藏着《自然辩证法》手稿,制造各种借口,不让出版。1924年春天,联共(布)中央派梁赞诺夫到德国向伯恩施坦追查恩格斯的这部遗稿。伯恩施坦为了推脱罪责,就把这部手稿送交爱因斯坦,要他发表意见。爱因斯坦囿于资产阶级的偏见,根本不理解《自然辩证法》这部辉煌文献的深刻内容和伟大意义,结果作出了完全错误的评论。梁赞诺夫在他写的这篇序言中说,当时伯恩施坦并没有把恩格斯的全部《自然辩证法》手稿送给爱因斯坦,而只送去一束主要关于电和磁的那部分手稿。美国反共哲学家西德尼·胡克(Sidney Hook) 在他的一本专门攻击马克思主义的著作《理性、社会神话和民主》(Reason, Social Myths and Democracy)中说,伯恩施坦于1929年在柏林告诉过他:爱因斯坦当时是看到了《自然辩证法》全部手稿的。在这本书中,胡克还引了爱因斯坦于1940年6月17日给他的这样一封信:“爱德华·伯恩施坦送来全部手稿要我出主意,我的评语是对全部手稿而说的。我坚信,要是恩格斯本人能够看到,在这样长久的时间之后,他的这个谨慎的尝试竟被认为具有如此巨大的重要性,他会觉得好笑。”(见胡克:《理性,社会神话和民主》,纽约,人文学出版社,1940年,226页)对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手稿的任何污蔑,当然无损于《自然辩证法》所揭示的真理的光芒,同时也丝毫抹煞不了这部伟大的著作对现代自然科学发展的伟大指导意义;真正“可笑的”,恰恰是爱因斯坦的无知和他的顽固的资产阶级偏见,是反共小丑胡克之流的卑劣的用心!——编译者 抛去注释中带有时代特色的有趣段落。我们可以知道,这段话来自苏联的梁赞诺夫为德文版《马恩文库》所写的序言中的引文。其外文原文很可能经过了德文-俄文-德文的两重转译,现在又第三重译为中文。原貌已经很难保持。而找到其原始文献难度恐怕也是很大的。所以我就此住手了。不知道有没有同学可以找到原始文献。 当然,现在我们可以公允地说,恩格斯的这套自然辩证法竟然一度僵化地被若干个国家用以指导全部科学研究长达几十年,实在是中世纪后科学史所见证的最大笑话之一,恐怕如爱因斯坦所说,“要是恩格斯本人能够看到,在这样长久的时间之后,他的这个谨慎的尝试竟被认为具有如此巨大的重要性,他会觉得好笑”。

读史杂感

天啊!我竟然写过这么蠢的文章!这篇大学之前的东西可以说充满了高中作文的八股味和强自抒情了。不过比这更荒唐可笑的是,它竟然被网易博客以违规为名设为非公开博文——2020年4月记 以下为原文 前不久写的一篇文章。并不满意。原准备大动刀斧,好好修改之后再发表的。可惜很长时间过去了,我并没有抽出时间来。想必照此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时候会想起来把这篇文章写完的。所以还是先发表吧。 当时读余秋雨的游记时,经常被他所感动。然而现在再去想想,却不由生出了一些别的看法。 余秋雨在走过印度,走过波斯,两河流域等地方时,感慨这些地方古老文明的衰落,感慨文明在与野蛮和愚昧的对抗中的脆弱。的确,作为一个从中国这样一个古老国家走出,因而本能地对古老文化有着深厚感情的文化人,产生这种感情是自然的,也无怪乎当时我被感动得不轻了。 现在想想,却又有了一些新看法。 几乎与埃及和两河文明同时(只略晚了一点)的时候,在爱琴海沿岸曾经有过一个辉煌灿烂的文明。其城市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然而,好景不长。从北方雅利安人的地方,袭来了一支当时还是野蛮、愚昧未开化的游牧民族。他们冲着这里丰饶的土地,满仓的粮食,无穷的奇异宝物而来。烧杀抢掠。往昔巍峨的宫殿坍塌了,所有的爱琴文明的城市被烧成一片白地。爱琴文明自此在历史销声匿迹。在他们城市的废墟旁,上升着占领者的炊烟。这支游牧民族,就是后来闻名于世的希腊人。(有人相信,特洛伊就是爱琴文明残留的一个城市,荷马史诗中希腊人纵火烧城就是希腊人对待当地人的手段的真实写照) 野蛮对文明的入侵,果真那么令人痛惜吗? 是的,我们可以假设,爱琴文明若是没被毁灭,也许会比希腊文明更加辉煌。然后再慢慢以文化的力量感化野蛮人。啊,资本主义国家可以说,发展中国家你们不要那么愤愤不平了,等我们发展好了,再来用先进技术拯救你们…… …… 文明的沦丧,往往是因为内部的腐朽。试看,当罗马帝国全盛时期,战无不胜的罗马军队哪里忧愁过外患。(安息人是让罗马人吃了败仗,可是安息人也是文明人,这里先不说了)只是当罗马的贵族已经沉溺于奢华之中失去战斗力,腐朽的奴隶制开始束缚生产力的发展时,被称为“蛮族入侵”的事才大规模地发生了。有意思得很,野蛮人在罗马帝国的废墟上建立了封建制度。 当年蒙古大军扫荡欧洲,欧洲的不少历史学家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蒙古人是靠人多才取得了胜利。直到后来他们才认识到,蒙古军虽然没有文字,但他们火器的精良和卓越的指挥艺术是中世纪欧洲那些粗鲁好战的封建王侯根本无法望其项背的。 野蛮民族并非文明人想象的那么落后。相反,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文明就像免疫能力完全丧失的人体一样迟早要垮台。 孟子说:“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正是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引导下才有了现在充满勃勃生机的地球和堪称完美的生命。如果没有所谓的野蛮人,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世界文明。(与世隔绝的玛雅人,不就崩溃了吗?) 是的,我们是应珍惜生命,珍惜宝贵的文化遗产。但可惜,在当时的生产力和社会条件下,这是办不到的。而如今,血流成河和烧为白地的景象是不会再有了。原来意义上的野蛮人是再也无力撼动文明了。那些“野蛮人”完成了历史使命。(也许,有新的“野蛮人”?就是发展中国家吧,不就在威胁着自诩为文明的西方国家吗?) 而我们之所以能坐在这里叹惋文明,是因为我们是文明人的后裔,(其实,野蛮人也在不断化为文明人)历史是一部成者为王败者寇的历史。是我们,而不是“野蛮人”在统治着世界,掌握着话语权。 当初,西到西班牙,东到巴勒斯坦,整个地中海的大小岛屿和北非曾属于一个光荣的民族——腓尼基人。(亚历山大攻陷在巴勒斯坦的腓尼基母城加沙、伊顿后,迦太基仍然独立存在,并是海上霸主)但是当罗马人踏平了迦太基城之后,这个辉煌的文明在历史上就再无影响了。后来,欧洲人始终有挥之不去的罗马情结,却鲜有人怀念迦太基。 而希腊人与爱琴文明呢?何尝不如此。现今全世界都在受着罗马和希腊的遗风影响,只有历史、考古学家才去刨剔迦太基和爱琴文明的废墟。历史是一部成者为王败者寇的历史。 …… 然而我相信,我们终会迎来人类大同的时代。

昆虫杂感

这是一篇高二时写的博文,现在看来,无论是无病呻吟还是乱掉书袋都令我脸红。不过,谁没中二过呢?就这样留着吧。想想高中写过的那些八股文作文,也许这篇还不算最尴尬的——2020年4月记 以下为原文 我厌恶昆虫。 这听起来很有趣。作为男生,似乎应该对各种小虫子毫无畏惧之情的。然而这不是畏惧,是厌恶。甚至学习生物之后,这种厌恶之情反而与日俱增。 其实绝大部分无脊椎动物我都不喜欢。尤其是学了它们详细的解剖构造之后,一种强烈的非我族类的感觉让人非常恶心。就像科幻电影中恶心恐怖的外星生物一样。(原来科幻电影道具师都精通生物?)令人不解的是,那些愚蠢的道具师总是赋予外星怪物脊椎动物的体形和无脊椎动物的恶心外貌。(当然电影中也有蠕虫状外星生物,那就更恶心) 作为热爱生物的人,我当然赞美进化的神力,也十分清楚我们的进化也经历过低等的阶段。可这不是热爱一切生物的理由。我们当然知道一些远古野人是我们的先祖,可是对于他们吃人的习俗照样会感到恶心。喜爱研究原始人的学者肯定不会希望自己被他们叉了在火上烤。这完全是两码事。我赞美生命的精巧绝妙,我赞美进化的瑰玮神力,我赞美生态系统的生生不息、环环相扣……这并不表示我一定要喜欢昆虫。 其实还是钱钟书说得尖刻:人们对于比自己小得多的人,可以倚老卖老,称赞他们的可爱;对于和自己岁数差距不大的那些尚未学会尊重自己的人,就不怀好感了。三十多岁的妇女,对于十七八岁的少女的长相还肯说好,对于二十多岁的少妇就批判得不留情面了。1我想我对昆虫的厌恶,也不能说跳出了这个怪圈。 我承认,昆虫无论如何不会比扁形动物、线形动物中的那些寄生虫更恶心。但是那些东西低等下流猥琐到我们都不屑于搭理它们(正如鲁迅说,有人画蛇,画鳄鱼,丑固丑,决没人画大粪2)的地步,迟早可以被”圣王””驱而出之四海之外”3而不必挂念的。而昆虫,永远是我们不能忽视的存在。我们甚至不得不痛苦地承认,大陆,是它们的,而不是我们的。250万种动物,180万种以上是昆虫。昆虫,以区区一个纲,比所有在大陆生活的其他动物,无论在种类、数量、还是生物量,恐怕都居于优势。而我们哺乳纲,种类不过数以千计而已。除了高寒地带(那里即使有昆虫,想必也是跳蚤之类依靠其他动物体温存活的寄生虫)之外,昆虫已经全面地占领了广袤大陆的每一寸土地。脊椎动物——这大陆的原住民——正在忍受昆虫强大竞争力量的冲击。 而且,对于昆虫,我们还不必有向对很多动物一样的对远古先祖的怜惜之情,反而应有对侵略者的复杂感情。原口动物和后口动物早在寒武纪就已经分道扬镳。这时候昆虫还远未出现。直到鱼类占领海洋已经悠悠数千万年,皮肤湿滑的两栖类已离开了它们在大陆的鼎盛时代,强壮的爬行类已经登上了舞台;肇始于奥陶纪的蕨类森林已经覆盖了整个大陆,萌芽的裸子植物的花粉轻轻地在空气里飘扬的时候,昆虫才悄然出现了。当恐龙巨大的身躯呜咽着在被子植物的花丛种轰然倒下时,昆虫正开始它们席卷大陆不可阻挡的攻势。不论我们在分类学上如何界定高等和低等,昆虫绝顶精妙的结构和无比强大的适应力,已经事实地决定了它们不仅是原口动物进化的最高峰,而且——可能也是地球上最强大的力量。在千古不变的太阳的照耀下,在永不落入地壳循环的硅镁质大陆板块上,在恐龙轰然倒地卷起的余尘中,从恐龙的尸体下爬出的哺乳动物,正在和震天动地而来的昆虫,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绝世对决! 就像阶级制度一样,昆虫既然不是从来就有的,当然也不必永远留下去。试想一个没有了这些披着丑陋的几丁质外壳的家伙的世界该是多么美好啊!4 写到这里, 我忽然发现我前面的话全是胡说八道。昆虫还是蛮可爱的。 假使要对新生代的生物界做个概述,我想对生物有点常识的人都会说:爬行类衰退,哺乳类、鸟类、昆虫繁荣;蕨类、裸子植物的地位被木兰门5植物取代,人类发达。但若没有昆虫,这一切还会存在吗? 当昆虫不复存在,伴随它而兴起的鸟类将大批灭绝,啮齿类(也许除了老鼠)也在劫难逃。昆虫是凭借着被子植物而兴起的6,而被子植物恰恰又是靠昆虫传粉才占据全球。当昆虫不复存在……新生代的基础将轰然倒塌……再也没有了鸟语花香…… 中生代的一切也许会又粉墨登场:蕨类和裸子植物迅速占据被子植物撤退后的阵地,鳄鱼从泥泞的沼泽中爬出,蜥蜴和壁虎再用几百万年的时间变成恐龙7,蛇类满地纵横……哺乳类将龟缩在地下和极地——爬行类无法涉足的地方,却不知会不会遭到现在就已经具有双循环的鳄鱼的可能的温血后代的最后一击? 哺乳类的强盛,是在爬行类退去之后的。不敢想象,老鼠般大小的哺乳类先祖会怎样和庞大的恐龙争雄。正是被子植物的繁茂,才使得爬行动物永远地丧失了它们的栖息地。在驱逐爬行类的这场史前战争中,没有昆虫,我们哺乳类不可能取得胜利,占据爬行类原先的生态位。昆虫真正是我们患难与共的盟友。 算了,昆虫还是留下的好。虽然我宁愿用脚而不是手来对付它们。 出自《写在人生边上◎读伊索寓言》。原文:”比我们年轻的人,大概可以分作两类。第一种是和我们年龄相差得极多的小辈;我们能够容忍这种人,并且会喜欢而给予保护;我们可以对他们卖老,我们的年长只增添了我们的尊严。还有一种是比我们年轻得不多的后生,这种人只会惹我们的厌恨以至于嫉忌,他们已失掉尊敬长者的观念,而我们的年龄又不够引起他们对老弱者的怜悯;我们非但不能卖老,还要赶着他们学少,我们的年长反使我们吃亏。这两种态度是到处看得见的。譬如一个近三十的女人,对于十八九岁女孩子的相貌,还肯说好,对于二十三四岁的少女们,就批判得不留情面了。所以小孩子总能讨大人的喜欢,而大孩子跟小孩子之间就免不了时常冲突。一切人事上的关系,只要涉到年辈资格先后的,全证明了这个分析的正确。” ↩ 出自《且介亭杂文末编◎半夏小集——九》 ↩ 出自韩愈《祭鳄鱼文》,是否另有出处我就不知道了。 ↩ 这里以下本来是这样构思的:作为我们的对手,本应该正视的。但是昆虫,这丑陋冷血的繁殖机器、战争机器。永远只知道掠夺和扩张。虽然强大,却不具智慧,如此的凶残冷酷,比法西斯更令人心寒……后来越想越觉得不能没有昆虫,于是改成现在这样了 ↩ 木兰门就是被子植物。但前面有一个”被”字,恐重复。 ↩ 昆虫的主要食物是被子植物,所以这么说。 ↩ 这当然是不对的。蜥蜴和壁虎当然不是恐龙的直系后代,即使是也不可能变回恐龙。但假以时日,它们的后代经过适应辐射的过程,必定能产生庞然大物。 ↩